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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 四十二塊都不給我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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尤一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, 反正從沒吃到包子的那天開始,錢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,經常一臉哀怨地看著她, 還會經常給她發信息問她在哪裏, 旁邊都有誰, 什麽時候回家。

最重要的是,她每每加班回家,都會在樓下看到優哉游哉翹著二郎腿坐在花壇邊等自己的錢富。

第一回 看到的時候她都快嚇壞了,跟大力水手上身似的,立即甩開了賀涼喻的大掌, 也不管他當時的臉色有多難看, 猛力推了他一把。

兩人隔得大概有一米遠的距離, 她才假裝湊巧遇到男人一樣, 揮著手跟他打招呼。

她不知道的是,在她看不到的位置,兩個心知肚明的大男人已經交換了視線,眼神裏的暗潮洶湧大概可以寫一篇八百字的小作文。

到後來, 她都不敢跟賀涼喻一起回家了, 指揮著他將車子停在很遠很遠的地方,然後讓他在車上等著自己消息, 等戒備解除之後再上樓。

“我是長得醜還是長得像通緝犯?怎麽就這麽見不了光呢?”男人雙手環著胸, 唇線緊繃著,一張俊臉上寫滿了不高興。

尤一也知道最近是有點太冷落他了,本來實習忙就見不上多久, 再加上錢富最近更年期——她將這一切異常都歸為這一點——導致兩人就跟網聊對象似的,每天只能在手機上聊表慰藉。

“對不起嘛……但是我們才剛在一起,我覺得可以穩定一點再跟家裏人說。”她伸出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,安撫地朝他笑了笑。

賀涼喻不滿地低哼一聲:“我早在第一天就告訴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媽媽姐姐……”

尤一:“……”

她無奈地鼓了鼓嘴,朝上吹了口氣,額前的劉海被吹得亂飛起。

賀涼喻垂眸看著她,眸光暗閃,伸手輕柔地給她理著頭發,一邊低聲問:“那你覺得什麽時候穩定?”

一百天?半年?還是大學畢業?

那太久了,他沈了沈眼,跟錢富的持久戰打這麽久的話,他可能要瘋。

小女人乖乖地任由他撥弄著頭發,還一邊偏頭認真想了想:“結婚前一個月?”

賀涼喻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他收回手靠回到駕駛座上,重新發動起汽車:“走。”

尤一眨了眨眼:“走……去哪?”

“去民政局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,她嘆了口氣,無奈地拉住這有些幼稚的大男人,“阿喻,你別鬧。”

“我沒鬧。”賀涼喻轉過頭來,一雙漆黑冷靜的眸緊緊地攫住她,“關門了的話,我們就在門口等著,明天一早做第一對登記的新人。”

尤一不打算用什麽‘沒帶戶口本登記不了’‘我晚上不回家睡我爸會騎著共享單車滿城找我’這種借口了來說服這個瘋球的男人了。

她平靜地收回視線,伸手從車子後座拿了自己的挎包出來,在裏面的小錢包裏抽出了身份證。

“給你,”她將那張硬卡片塞到男人手裏,“看清楚。”

賀涼喻沒什麽結婚的常識,他並不知道結婚必須要用戶口本,以為尤一這個舉動是在讚同他的做法。

他含笑將身份證拿了過來,伸手就要往兜裏塞。

還是女人開口叫住了他的動作:“你看看我的生日。”

男人眼神柔了柔:“不用看,我知道,你四月……”

說到這裏,他的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,皺著眉擡睫看了她一眼,迅速將那張身份證翻到正面,瞇眼望去。

2000年4月1日。

“…………”

“你怎麽這麽小?”他將頭重重地靠到身後的椅背上,擡起右手捂住眉骨的位置,聲音很是虛弱無力,“合著你之前兼職,打的都是童工啊?”

尤一:“……”

她抿了抿唇,伸手拉下他的右手,勾著小拇指甩了甩:“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,所以我讀書比較早。”

賀涼喻:“…………”

他額角青筋跳了跳,閉著眼睛虛虛嘆了口氣:“你別說話了,我要控制不住自己了。”

**

窮人的孩子早當家,所以最近一次又一次地被王一平指揮著留下來加班整理錄音,輸出成書面稿子等做各種勞力活的時候,她非但沒有埋怨,反倒幹勁十足。

還在外面跑各種民生新聞的夏笙頻頻朝她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眼神。

“你說你說,是不是上回聚餐,老師讓我表演才能的時候,我一擡腳把椅子給劈爛了,讓他覺得我腿力十足,就適合一天在外面跑民生?”

洗手間裏,夏笙喪氣滿滿地站在洗手臺前問尤一。

整個樓層就她們兩個女的,她也不怕被別人聽到說閑話。

尤一笑了笑:“沒有啊,王老師可能是被你嚇到了而已,誰能想到你居然是個跆拳道黑帶呢。”

夏笙抹了一把臉,苦著一張臉抱了她一下之後就邁著虛浮的腳步往外走——她待會又要跟甘雲出去跑新聞。

一邊走還一邊叫魂一樣碎碎念。

“曾經有一份裝白蓮的機會擺在我的面前,我沒有珍惜,等到失去的時候才追悔莫及……”

回到辦公室之後,尤一鼓了鼓勁,又要埋頭在稿件之中的時候,王一平從辦公室走出來,喊了她一聲。

“一一,你準備一下,待會跟我去做個人物專訪。”

尤一怔了半秒,就連忙點了點頭,收拾起桌面上的東西。

這幾天也會有這樣的情況,突然被王一平叫著一起出去做采訪,她也就習慣了。

直到站在停車場裏,她看了一眼熟悉的周圍環境,又擡眼看了一下停好車走過來的王一平,有些欲言又止。

王一平看出了她的異常,低聲問她:“怎麽了?”

“我們是要采訪什麽人物啊?”她輕聲咳了咳,小聲問道。

男人以為她是突然被自己喊出來,再加上第一次來這麽大的公司有些緊張:“這次是總經理的特訪,也是剛才突然接到電話說他有個日程推了,可以空出來做采訪,不然我是打算讓你先做一下人物資料收集的。”

尤一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。

王一平笑了笑,拍了拍她的手臂,溫聲安撫:“沒事,不要怕,你跟著我就好了。”

不是怕不怕的問題……

她嘴巴張了又張,最終還是低低“嗯”了一聲,沒多說什麽。

“沈總您好。”王一平頷首禮貌打招呼,伸出右手跟他交握了一下。

面前的男人站在辦公桌後,幽深的眼往他身後稍作停留,才淡淡應了一聲:“王總好。”

“沈總您客氣了,叫我一平就好。”王一平笑著回頭指了指,“這是我們公司的采編,叫尤一,尤一,這是沈總。”

被點名的采編挺直著腰背,眼睛朝下,看著地面,開口跟著喊了一聲:“沈總好。”

沈知非面上不動聲色:“你們公司的員工可真年輕。”

王一平楞了楞,連忙解釋:“雖然年輕,但能力很強,在學校成績也是排名前幾的……”

“看出來了,是個優秀的人才。”沈知非打斷了他的話,輕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們開始采訪。

心裏卻又好氣又好笑。

上回他讓尤一來公司上班,她犟著脖子說自己找實習。

到最後兩人吵了幾句,小姑娘拋下一句‘反正我不會踏進你公司一步!’,然後就氣鼓鼓地走了。

現在這心虛的樣子,估計是覺得打臉了。

結果還不是等於在自家公司工作,她到底知不知道王一平的工作室,富得留尤公司占了多大的股份。

不然他怎麽會隨便接受專訪。

沈知非是不接受同步錄像的,所以王一平才輕兵上陣,只帶了尤一出來,讓她邊開著錄音筆,邊安靜地在一旁記著關鍵詞,自己按照預先設定的問題去給他做專訪。

尤一從頭到尾都靜靜地坐在旁邊,眼觀鼻鼻觀心地低頭做著筆記,跟沒事人似的,王一平壓根就看不出兩人之間的關系。

沈知非也就配合著她演,之後也沒再把話題往她身上引,而是專心地開始訪問。

到最後快結束的時候,氣氛變得稍微輕松了一些,王一平笑著像是隨口問了一句:“上回酒宴上沒見到錢董事長,有點遺憾,不知道這次過來能不能有這個機會……”

沈知非心中一緊,迅速看向那旁邊記者筆記的小姑娘,她已經從本子上擡起了頭,眨巴著眼睛看著他。

他唇角牽起一抹淡然的弧度,聲音無波無瀾:“錢董事長嘛,你也知道他已經退休了,現在基本都待在家裏,在公司的時候很少。”

尤一哦了一聲,又重新垂下了眼,很自覺地將他們嘴裏說的那個人,理解成了‘前董事長’。

沒有註意到男人無聲長舒了一口氣。

采訪結束之後,王一平起身去了洗手間。

尤一被安排著留在這裏收拾器具。

沈知非歪著頭看她似乎還是沒有要和自己交流,要一直裝下去的意思,壓低嗓音開口。

“我聽說你談戀愛了。”

少女手中的錄音筆一時沒拿穩,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。

仿若在平靜的水面上伸進了一只手,攪亂了一室的寧靜。

她擡眼看著男人,眼神有些慌張:“我沒有。”

沈知非眸色平靜:“是青黛說的。”

尤一半蹲在地上,握著錄音筆的指節泛白。

她也是才想起自己男朋友的姐姐,和自己舅舅的關系。

她深吸了一口氣,再開口時已經恢覆平穩:“所以呢?”

沈知非眼睫顫了顫,微微一怔。

他想過很多種她的反應,包括剛才一開始的否認,他都是設想過的。

就是沒有想到,她會迅速承認,然後淡然問自己,‘然後呢’。

他突然就不知道怎麽回答。

其實知道她和賀涼喻在一起,不是賀青黛說的。

而是錢富終於找出了樓上的那套房子的主人,打電話問自己為什麽會租出去給那個姓賀的小夥子。

他才知道自己的房間,被賀青黛拿去給她弟弟住了,也知道了,尤一和他在一起了。

然後他就和賀青黛大吵了一架。

到最後,賀青黛滿臉疑惑地問他,他到底在糾結些什麽。

“你是介意於我瞞著你做了這件事情這個舉動,還是介意這件事情本身?”

“舅舅,其實我想跟你說很久了,我已經長大了,不是以前圍著你轉,知道你去上學哭鼻子不讓你走的小女孩了。”尤一慢慢地直起身子,淡淡開口。

“如果你覺得你可以拿著這件事情去威脅我,要去告狀來讓我妥協的話,對不起,你的算盤這次打錯了。”

沈知非皺了皺眉:“因為這次的籌碼是他?”

尤一擰著小眉頭,認真地糾正他:“不,他不是籌碼,他是我的男朋友,就只是我的男朋友而已,我根本就沒打算把他拿來賭什麽或者放棄什麽,所以請你不要這麽稱呼他。”

說完,她又淡淡笑了笑:“還有就是,不僅僅是因為他,我不否認他給了我很大的勇氣,但還有一個原因是,我長大了,我知道我不應該像以前那樣,屬於任何人的庇佑或者管控之下,我只屬於我自己。”

她將背包背了起來,朝他點了點頭:“沈總,王老師讓我在外面等他,我先出去了。”

聽到她的稱呼,沈知非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往前追了半步,然後就停住了。

他明明有很多話要反駁,但嗓子卻變得幹澀得很,最後只能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,怔楞了很長時間。

他咬了咬牙,捂著翻湧的胸口,突然就想起了賀青黛在離開之前,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。

“不管你是基於什麽心理,我想告訴你,你要正視你和一一之間的關系,你不要把她當做一個附屬品或者一個什麽玩具,她有自己的人格,有自己的路要走,而那條路,在她變得自主獨立之後就開始限行,你的車牌號已經開不進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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